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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贵的“小农水”情结

Time:2011-12-30 Source:《中国人大》第12期 Click rate:1256
     经过十届到现在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8年的全国人大代表生涯中,7年就小型农田水利建设持续提出建议的,恐怕只有周家贵了。现在他得偿所愿,今年中央“1号文件”《关于加快水利改革发展的决定》将这些年他提出的加强对水利投入、落实水利工程管理主体、健全水利服务体系、加强渠系建设以及小水池、小塘坝、小水渠建设等建议几乎全部囊入,关于加快水利改革发展的新政策、新举措,“针对性强、覆盖面广、含金量高”,周家贵对此难掩兴奋。
 
      赤脚站在田里的农民手搭凉棚,望着云烟氤氲的水渠大坝,却依然要为那里丰盈的水流不到自家田里,或无法阻止过路水淹了自家田而愁肠百结。他意识到,自己选了条艰辛的履职之路。
 
     构成“1 号文件”的主要内容,包括新形势下水利的战略定位;水利改革发展的指导思想、目标任务和基本原则;突出加强农田水利等薄弱环节建设;全面加快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建立水利投入稳定增长机制;实行最严格的水资源管理制度;不断创新水利发展体制机制;切实加强对水利工作的领导等。提出了力争今后10 年,全社会水利年平均投入比2010 年高出一倍,10 年的水利投资将达4万亿元,土地出让的收益中将有10% 的资金用于农田水利建设等。
 
     我国是农业大国,加强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是提高农业综合能力、促进农民增收的一项关键措施,对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农民出身的周家贵认为,“1 号文件”彰显了国家对发展农业理念的进一步深化,将在农民增收问题上迈出实质性步伐。
 
     周家贵生长在湖北农村,后来创立了自己的企业。近年来,他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对农田水利,特别是“小农水”建设的关注上。“追溯起来,还是2003年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之后。” 周家贵说,那时急于给自己的履职定位,几次调研后他发现,“最后一公里”的用水难题,是当地很多农民疾苦的根源,如果把它反映上去,最终得到缓解或解决应该是一个有效的履职平台。
 
     事实上,那时他已看到这是一个博弈,一方面国家不断斥资水利建设,支持发展的力度从未减弱,另一方面末端问题始终缓解不了,当一座座大型水利工程建成或修复完善时,末端渠系却背道而驰,日见萎缩衰败。这仿佛是一幅心酸的画面:赤脚站在田里的农民手搭凉棚,望着云烟氤氲的水渠大坝,却依然要为那里丰盈的水流不到自家田里,或无法阻止过路水淹了自家田而愁肠百结。周家贵意识到,自己选了条艰辛的履职之路。
   
      接过柴湖镇“心系农民疾苦,代表民情民意”的牌匾时,他心想,对粮食减产问题的追根寻源刻不容缓了。
   
      在参加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前夕,湖北省人大常委会组织在鄂全国人大代表深入基层调研,为在会议期间审议“一府两院”报告和提交建议做好准备。
 
     在大柴湖的所闻所见,震撼了新当选的周家贵代表,一直沉浸于个人事业的他被惊醒,一时间更大意义上的责任感被唤醒。
 
     大柴湖是中国“第一移民大镇”,位于湖北中部、汉江中游的钟祥市境内。上世纪60 年代,为支援国家重点工程丹江口水库建设,河南省淅川县4.9 万移民分三批迁移至此,这里遂成为全国最大的水库外迁移民成建制集中安置区。
 
     大柴湖芦苇丛生,近10 万人聚集在6.7 万平方公里的低洼湖边,打堤围建居所。此地不下雨便旱,一下雨就淹。因种种原因,当时移民先从淅川迁至青海,又迁回河南,再迁到钟祥,几番折腾耗尽了物力财力,65% 的人初中以下文化,教育的贫穷导致了生活的恶劣。没有文化,打不了工,找不到媳妇,只好买痴呆傻女,人口素质恶性循环。到2003 年,周家贵看到的,仍是破旧不堪的兵营式土壁房,人畜同室,450 多家完全没有生活能力,全镇有1500 人呆傻智障。
 
     大柴湖的生态掀起了他心中的狂澜:移民们以大局为重,为国家舍小家,付出很多,40 年过去了,生活还如此贫困,不应该呀!从这时起,周家贵就走上了为贫困农民的代言之路,继而开始对农业发展末端问题寻求解决路径。
     最初,他想在大柴湖搞二次移民,在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他提交了建议。之后,多次在柴考察研究后他发现,这个想法并不切合实际。有人提出用低保来解决问题,周家贵直言:这一代低保了,下一代怎么办?给钱只能治标治不了本。他提出,移民贫困应由单项扶贫向综合扶贫转变,由输血式扶贫向造血式扶贫转变,由钱物扶贫向智力扶贫转变。这三项建议在全国人大会议上一提交便引发了反响。
 
     湖北省政府主要领导很快到柴湖现场办公。2004 年,省政府决定实施14 个项目开展扶贫开发,注入5700 万元扶贫资金,确保移民在5 年内整体脱贫。此时,周家贵个人公司以企校联姻方式,开展的扶贫助学活动也启动铺开,越做越有规模。移民生活得到很大改观后,他们给周家贵送来了“心系农民疾苦,代表民情民意”的牌匾,此时周家贵想,对粮食减产问题的追根寻源刻不容缓了。
 
      大水利和“小农水”的平衡发展,关系到粮食增产,继而影响到农业的全面发展。他把目光投到了制度设计上。
 
     2003 年年末,在荆门市调研时,周家贵发现粮食产量比往年减少了40%。到田头后他基本断定,农田排灌能力的退化应是源头。他研究了国家政策,发现政府以国债资金方式支持的都是大型灌溉区续建配套与节水改造项目建设,针对“小农水”,要么强弩之末,要么甚少涉足。这么多年来,国家对水利建设的管理和投入,他完全认可,而现在问题却越来越频繁地出在“小农水”的管理和投入上。在全国人大会议上,他开始呼吁要以整治大江大河的决心和力度整治“小农水”、加大投入力度。
 
     农田灌溉主要依靠水库和堰塘,而水库和堰塘的水流到农田又要依靠沟渠和泵站,它们构成了农村的小水利工程。这些工程大都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多年来老化失修、效益衰减、利用率下降、抗灾能力不强,加之整修资金不足、管理机制不活等,严重影响了农业用水。虽然国家投入政策一贯明确,连续6 年的中央“1 号文件”都把加强农田水利建设作为提高农业综合能力和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重要措施,但事实却在基层相去甚远,钟祥就是一个反例,水利问题非但没解决还在增加,引出粮食减产等一系列问题。
   
     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周家贵思考到,大水利和“小农水”的平衡发展,关系到粮食增产,继而影响到农业的全面发展。此时,他把目光投到了制度设计上。在全国人代会上,他提出改革“一事一议”制度,建立农田水利建设基金等意见建议。
 
     村内“一事一议”筹资筹劳制度,是2000 年农村税改初期应对改革乡统筹、村提留征收使用办法,取消统一规定的农村义务工和劳动积累工的新情况而建立的新制度,是加强农村基层民主政治建设、减轻农民负担的一项重要举措。现实中,这一制度落实存在难点,并没发挥出应有作用。如果制度落实出现问题,粮食减产问题就难以解决。
 
     周家贵的担心,来自地方财政的普遍困难,“小农水”建设只能依靠“一事一议”,这几乎是农村水利工程建设筹工的唯一运作形式。但“议而不决、决而不行”普遍而常态。“模式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落实缺乏配套管理,或管理不够规范、完善。”他建议修改完善这一政策,并加大政府主导的政策性财政投入力度。
 
     建议在全国人代会上提出后,相关部委陆续有了回音。事实上这些部委也一直密切关注着政策落实情况。对于“一事一议”在实施中存在的问题,农业部列出几条:一些地方违反民主程序,平调挪用筹集的资金,变相侵害农民利益;基层干部不适应新时期通过民主方式解决农村新问题的新要求;制度还不够完善。农业部认为,周家贵提出的建议“很有针对性和启发性”,他们将据此做认真研究。
 
     财政部答复道:中央财政设立了小型农田水利设施建设补助专项资金。中央财政将按照“民办公助”的原则,对农民自愿投工投劳开展小型农田水利设施建设予以支持。答复中还提到:目前,财政部正在研究制定具体实施方案和资金管理办法,明确小型农田水利设施建设补助专项资金支持范围和重点,规范小型农田水利设施的补助方式和标准,加强资金管理,促进小型农田水利设施建设和管理工作健康发展。文内还提到:通过财政资金补助,调动农民参与建设和管理的积极性,引导工程受益区的农民开展“一事一议”和民主议事,弥补取消“两工”(农村义务工和劳动积累工)后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缺口,加快小型农田水利工程建设。
 
     2006 年,中央“1 号文件”提出了“完善村民‘一事一议’制度,健全农民自主筹资筹劳的机制和办法,引导农民自主开展农村公益性设施建设”的要求。农业部牵头会同国家发改委、国务院纠风办、财政部、国务院法制办、中农办等部门对2000 年《村级范围内筹资筹劳管理暂行规定》进行了修改。翌年1 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出了《关于转发农业部村民一事一议筹资筹劳管理办法的通知》,对原则进行明确,界定了范围,严格规范了程序,补充完善了相关制度,提出了政府对“一事一议”的奖补政策。
 
     到了2008 年,国务院综改工作小组、财政部、农业部联合发出《关于开展村级公益事业建设一事一议财政奖补试点工作的通知》,中央在黑龙江、云南、河北全省范围内开展试点,很成功,为改善农村基础设施起到了积极作用。中央决定在总结这些试点经验的基础上,逐步扩大试点范围。近年来,水利部门会同有关部门积极开展末级渠系改造和农业水价综合改革试点,也取得进展。随着经验的推广,周家贵担心的问题正逐步得到缓解。

     管理和制度是驱动末端灌渠改革的核心要素。周家贵指出:农民增收问题不可能抛开“小农水”的发展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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